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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右人找组织:文章最多的合集的第17篇

几年前,《世界报》的一名记者采访了一些遭遇过绑架的受害者,他发现的最有趣的一件事是那些一同经历过人质磨难的夫妇有高得出奇的离婚率。出于好奇,他进一步研究了那些离异者做出分手决定的原因。大多数的受访人告诉他,在绑架发生之前他们从未想过离婚。但是,在恐怖事件发生的过程中,“他们的眼睛被擦亮了”,“他们在一束新的光亮中看见了他们的伴侣”。平常的好丈夫“被证明是”自私的人,只顾自己的死活;大胆的生意人表现出令人厌恶的怯懦;而足智多谋的“男子汉”形如土灰,只有为他们即将到来的死亡而哀戚。这个记者自问:这些两面神明显拥有的两面化身中,哪一面是真实的,哪一面又是伪装?他的结论是自己的间题提错了。哪一面也不比另一面“更真实”。这两面都是受害者所一直具有的品性——它们只是在不同时间和不同环境下显露而已。“好的”一面之所以看起来正常只是因为正常环境使它覆盖于另一面之上。而另一面尽管通常看不见,却总是存在。而这个发现最引人注意的就是,如果不是绑架者的冒险,这“另一面”将可能永远隐藏下去。那些伴侣们将继续沉浸在他们婚姻的幸福之中,自以为了解他们的配偶,并喜欢他们所了解的配偶,而不知道一些不期而至或者异常的情况可能揭示的那些不讨人喜欢的品质。 


大屠杀弥散于我们集体记忆中的那种无言恐怖(它时常让人们产生强烈的愿望,不要去面对那场记忆)就是要令人痛苦地去怀疑大屠杀可能远不仅仅是一次失常,远不仅仅是人类进步的坦途上的一次偏离,远不仅仅是文明社会健康机体的一次癌变;简而言之,大屠杀并不是现代文明和它所代表的一切事物(或者说我们喜欢这样想)的一个对立面。我们猜想(即使我们拒绝承认),大屠杀只是揭露了现代社会的另一面,而这个社会的我们更为熟悉的那一面是非常受我们崇拜的。现在这两面都很好地、协调地依附在同一实体之上。或许我们最害怕的就是,它们不仅是一枚硬币的两面,而且每一面都不能离开另外一面而单独存在。


摘自齐格蒙·鲍曼《现代性与大屠杀》。很可以代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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