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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右人找组织:文章最多的合集的第17篇

【翻译】“戴拉”(阿里&尚佑)

原作向,刀,没肉,弹珠游戏中尚佑还是选择了保全自己,但是相当还原。


原作:sunsxleil(ao3)


阿里总是喜欢看月亮。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天空总是那么奇妙——那么大、那么圆、那么明亮的东西怎么能如此稳定地悬挂在天上?夜复一夜,他本该已经睡着了,却还是跑出去,只是为了瞥一眼月亮。那时,月亮被黑暗的夜空所笼罩,远处的几颗星星隐藏在羽毛状的云层后面。真是太美了。不管那天发生了什么,不管阿里经历了什么,看到月亮总是让他微笑,让他平静。

 

 

“你在干什么,阿里?”同样经常发生的是,阿里在母亲的责骂下提前结束看月亮。“你现在应该在床上睡觉!”她的语气很尖锐,但是阿里记得她的表情和微笑差得不远。她常常问他,为什么他觉得月亮那么好看,以至于夜复一夜地看着月亮。她从来没有完全理解他从中看到的美,虽然她也从来不反对他爱上它。

 

 

然而,正是因为有了他,她才知道月亮的美,以及阿里喜欢月亮。

 

 

在童年和学生时代,阿里经常仰望月亮,以求得到陪伴。他会在准备考试的时候向它寻求指导,或者在困境中挣扎时寻求安慰。他会对着月亮祈祷,希望它能使他的愿望和梦想更接近真主。在他第一次见到未来的妻子的前一天晚上,他看了月亮;在他完成学业、找到第一份工作的前一天晚上,他看了月亮。

 

在他的一生中,月亮总是和他在一起,悬挂在他家乡上空澄澈的夜空中。

 

 

当他离开家乡的时候,月亮永远不同了。去韩国之后,他看月亮的次数更少了。

 

 

在韩国,建筑物高高耸立。只有在经过一个公园的晚上,他才能对月亮投以匆匆一瞥。但在阿里住的地方,很少有公园。然后,他工作的时间越来越长,很快就没有时间去找月亮了。当他终于瞧见月亮时,月亮看起来越来越远,好像他再也无法伸出手去触摸天空中的月亮。韩国的月亮和他家乡的月亮完全不一样,因为这里的月亮躲着他——不是躲在建筑物后面,就是躲在烟雾后面;不是躲在烟雾后面,就是躲在云朵后面;如果不是躲在云朵后面,就是躲在老板的后面。老板们空口许诺阿里工资,但从来不给。

 

 

现在他抬头望着月亮,只看到黑暗的夜空和远处的几朵白云。没有什么东西挡住他的视线,没有高耸的建筑,没有工厂的废气,看起来就像他年轻时的月亮,很久很久以前。

 

 

然后,月亮被遮住了。银灰色的烟雾从阿里的视野中升起,覆盖着月亮,蜿蜒上升,就像点燃的香烟一样晕开了他的视线。

 

 

阿里记得有一家便利店,一盒拉面,和一部借来的手机。

 

 

阿里记得一个装满弹珠的袋子。

 

 

他朝自己这边看了看。

 

 

在他旁边,曹尚佑站着,手指间夹着一根香烟。他穿着的不是那天在汝矣岛阿里记得的那套西装,而是电影里有钱人参加聚会时穿的燕尾服。它看起来光滑,熨烫平整,几乎是上流的——除了衣领上锈着的血迹。

 

 

阿里记得那些铁门上的锈迹看起来如此逼真,以至于他几乎认为它们是真的,就像他和尚佑开始玩游戏时坐在旁边的铁门一样。那个愚蠢的游戏。如果他当时知道的话,他会找别人做他的同伴,任何其他人。

 

 

如果他输给别人而死,他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尚佑的鼻子上架着他的眼镜。阿里并不确定尚佑是否把他的眼镜带回了比赛现场,但是在比赛中他并没有戴眼镜。这一点阿里是肯定的——如果他看到了,阿里就会记得场地里的人工阳光是如何闪过他们的;他就会欺骗自己,认为尚佑眼睛里的恶意只是镜片折射出的小把戏;他就会记得,尚佑的眼镜离他的脸那么近,以至于他的呼吸可能使它变得模糊起来。

 

 

阿里想,也许如果尚佑没有把他单独留在那里,那副眼镜上甚至会溅上他的血。

 

 

“尚佑哥”。“哥”。阿里想把它收回。尚佑配不上这个头衔,更不用说让阿里这么叫他了。阿里死了。他是因为尚佑而死的,阿里用他最后的声音呼唤着这个名字。哥。哥。尚佑哥。但是阿里忍不住就把这件事放过去了。阿里不知道自己怎么可能再次称呼尚佑为“先生”,在被报以如此仁慈之后。

 

 

还有背叛。

 

 

尚佑又吸了一口烟,露出沮丧的神情。

 

 

“阿里。”

 

 

尚佑的声音很温柔,很低,几乎是抱有耻感的。就在那时那地,阿里几乎要把这段记忆从脑海中抹去——尚佑没有给他装满鹅卵石的袋子,尚佑也没有让他相信这些都是他们的弹珠。在阿里认识尚佑的这段时间里,尚佑从来没有低过头,而且一直是支撑他们活下去的主心骨。他使得阿里生存了下来。但是这段记忆蛰着他,咬着他,尽管阿里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否听到过枪声,但他记得当他喊出尚佑的名字时,后者没有回应。

 

 

尚佑推了推眼镜,阿里想起了那一天,早已过去的那一天。

 

 

“为什么,”……你背叛了我?你为什么丢下我等死?你为什么耍了我,而不是当面告诉我,你会不惜一切代价让自己活下去,即使那意味着我会死?“你的衬衫上怎么有血?”

 

 

尚佑偷偷瞥了一眼阿里,睁大了眼,好像没有想到阿里会问起这样的事情。阿里可以问些别的事情,一些更紧迫的事情。而不是像他衬衫上的血迹这样无关紧要的东西。或者,尚佑甚至没有意识到那里有血迹。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衬衫,把香烟递到嘴边。

 

 

“这个?”当他把香烟放进嘴里时,他的声音很平静。“我用牛排刀杀了人。”更多的灰色烟雾从他的嘴里冒出来,把他笼罩成了单色。一切都是灰色的——除了他衣领上的血迹。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远离阿里。

 

 

“你杀了人?”阿里因为尚佑而死。认为尚佑会杀人并不为过。尽管如此,阿里还是费了一番功夫将他的思想与他面前的人联系起来。那个给他车费的人怎么可能杀过人——任何人——呢?

 

 

尚佑怎么可能对阿里撒谎,把他独自一人引向死亡?

 

 

“是的。”尚佑说。他吐出最后一口烟,又把香烟举到嘴边。“我杀了姜晓。”

 

 

姜晓,姜晓,那个独来独往,从不笑的年轻女孩,067号。

 

 

阿里想知道他是怎么做的。他为什么这么做。尚佑用一把牛排刀杀死了那个无辜的女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而且他还为了一袋弹珠对他撒了谎,背弃了阿里。

 

 

这样一个好心的人,为一个陌生人买了拉面,怎么能这么轻易地从杀死两个人的事情中抽身。

 

 

阿里看着尚佑,后者瞥了他一眼。“我也杀了你。”尚佑说,平直浅白,几乎是一种侮辱——好像阿里的死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你不必假装我没做过。”

 

 

但是尚佑的声音很小,几乎是对着他嘴边的香烟低语。尚佑看都不看他一眼。阿里最想做的只有原谅他——真诚地——但是一个将最大的诚实给予别人后被欺骗的人,怎么原谅欺骗者呢?

 

 

“你做了。”阿里说,吞了口唾沫。他从来不想听到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尤其是对尚佑。但……事实就是如此,不是吗?“你杀了我。”再多的希望也改变不了事实。

 

 

尚佑呼出香烟的烟雾。“你会诅咒我吗?”他说。他的嘴角弯了起来,阿里几乎害怕尚佑要大笑起来。

 

 

“不。”阿里说,但他知道他应该这么做。他想要这么做。他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告诉他,他至少应该希望最坏的事发生在尚佑身上,诅咒他下地狱(不管尚佑的信仰让他下哪个地狱)。阿里应该企望尚佑的灵魂永远得不到安息,让他永远被自己的罪恶所折磨。

 

 

但阿里不想这样。

 

 

尚佑的微笑变成了皱眉。“我杀了你。我骗了你。”阿里看着尚佑把香烟捏得更紧了。尚佑的眼睛在镜片下闪烁着。“别告诉我你原谅我了。”

 

 

阿里记得尚佑在比赛中,一想到阿里为了他的利益而死,他就吐出恶毒的言语。

 

 

“没有。”阿里说。如果他原谅了尚佑,他就会寻回内心的平静。看着尚佑不再会让他的灵魂充满千刀万剐的痛苦,他也不会想离开这个地方,即使只是为了逃避与背叛他的人站在同一团空气中的折磨。不,他没有原谅曹尚佑。

 

 

“那么,”尚佑说,闭上眼睛,又吸了一口烟。他把头往后仰,阿里看着他的肩膀放松下来。尚佑看起来几乎就像他那天清晨在汝矣岛做的那样,从嘴里和鼻子里呼出浓烟。“你要拿我怎么办?”

 

 

尚佑把头往后仰,双臂从肩膀上垂下来,仿佛现在已经没有用处了。阿里不知道他在游戏中认识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阿里在比赛中遇到的尚佑总是肩膀挺直,目光直视,总是想着下一步该怎么走。永远走在前面,准备战斗。这个尚佑,阿里一边看着他一边想,似乎已经准备好跪下来把一切都交给月亮了。

 

 

“你怎么了,”他说。尚佑在他旁边看起来很小,一点也不像骚乱当晚站在他前面的那个人,也不像那个在他们玩拔河比赛时排在队伍第二个的人。“哥?”尚佑看起来一点也不像那个晚上和阿里一起守夜的人。

 

 

尚佑发出一阵空洞的笑声,嘴里断断续续地冒出一阵阵烟雾。

 

 

“上一轮我输了。”他又抽了一口烟,苦涩的笑容在嘴上凝固了。

 

 

不仅如此,阿里知道不仅如此。

 

 

“之后发生了什么?”你杀了我?你丢下我一个人?你背叛了我?

 

“我死了。”

 

 

这似乎比阿里说尚佑杀了他更加刺耳。

 

 

尚佑叹了口气。

 

 

阿里能够分辨出,这不是尚佑想谈论的话题,也不是他准备谈论的话题。他可以给尚佑时间想出一个答复,用某种方式把那些深深的痛苦用语言表达出来,阿里怀疑他仅仅从这么远的距离看着尚佑是不能理解的。但这对他们没有好处。一个解释对阿里来说永远不够,也不足以让阿里相信这个人就是那个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对他展现出如此善意的人。对尚佑来说,自我剖白也是不够的。因为如果阿里愿意听他说完,阿里会被说服,开始诅咒他吗?

 

 

阿里抬头看着月亮。

 

 

“你知道吗,哥?”他说,“我家乡的月亮就是这个样子的。”

 

 

“嗯?”现在,尚佑的香烟的烟雾不再遮住月亮。尽管仍然像一层朦胧的灰色薄膜一样覆盖着阿里的视线。

 

 

阿里说: “它看起来就像一个圆,记得吗?”。

 

 

“‘ Dayira’,”尚佑说,“你是这么说的,不是吗?”

 

 

阿里回头看着尚佑,想起了他眼皮后面的月亮。月亮又大又亮,稳稳地挂在夜空中。没有高耸的建筑物再去阻挡阿里的视线,黑暗的夜空和闪烁的星星勾勒出这座城市的轮廓。

 

 

在他们认识的那段时间里,尚佑总是问问题的那个人。从他居住的地方到他的家人所在的地方,阿里都和尚佑分享了很多关于他自己的事情。阿里对尚佑几乎一无所知。事后看来,尚佑应该告诉阿里他所需要知道的一切,来决定他是否应该相信尚佑。

 

 

“哥。”但是也许阿里从来没有问过。也许尚佑从未说过一个字,因为阿里从未问过正确的问题。“你家乡的月亮是什么样子的?”

 

 

阿里等着尚佑再次把香烟放进嘴里,但他没有。这让阿里惊喜。

 

 

“不管你在安山看到了什么,我在双门洞看到的也一样。”尚佑说。阿里看着远离月球的地方。“首尔任何地方的月亮看起来都一样。”

 

 

阿里看着尚佑低着头。看着尚佑的头发遮住了眼睛,血迹斑斑的领子垂在他的脸颊下方。他看上去不再像那天清晨在汝矣岛那样利索了——他留着胡子和胡茬,看上去应该洗个澡。尚佑把香烟扔在地上,用脚踩灭。他的头垂得很低,下巴几乎紧贴着胸口。

 

 

“阿里,”他开始说。尚佑转过头来,阿里看到他的眼睛里还有泪水。有那么一会儿,阿里认为他们又回到了游戏中。这是阿里记忆中他们再次相遇时看到的同一张脸——似乎是同一种沉默的……悲伤。刚看到时,阿里甚至不知道这表情是什么——他此前不知道尚佑的悲伤是什么样的。“我是个坏人。”

 

 

他们都在等待。让尚佑找个借口,或者让阿里为他找个借口。“我知道。”这一次,阿里没有加入“哥”。

 

 

哥。哥。如果尚佑没有那么做,如果阿里没有那样死去,或许尚佑仍然配得上那个头衔。

 

 

尚佑给了他一个悲伤的微笑。“很好。”他说。尚佑抬头望着月亮,阿里看着他。阿里几乎想要伸手碰触他。“你只需要知道这些。”

 

 

尚佑看起来很小,被柔和的月光照着。他看起来不像那个和阿里一起玩游戏的人,也不像那个在汝矣岛把手机借给他并给他买了拉面的人。在那一刻,尚佑看起来只不过是一个孤独的、悲伤的人。

 

 

阿里抬头看着月亮。很久以前,有一次,他独自一人,没有钱,有孩子和妻子要照顾,有个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然后一个陌生人好心地给了他回家的车费。

 

 

“但你不必孤身一人。”

 

 

当阿里回头看尚佑时,尚佑已经离开了。于是,阿里转身仰望月亮,就像他很久以前在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地方所做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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